
季節,兌現了春天醞釀的花事,帶領下一場栩栩如生的夏天,毫不遲疑地推開七月的門扉。當我們一併邁進2014下半年的門檻,時鐘的指針彷彿還停留在年初,光陰荏苒,一點情面都沒留,甚至一點推敲和揣摩的機會也沒給,已經揚長而去。歲月的印痕里,情動於衷和哲思深邃的那一句「生如夏花」,悄然怦發一股奇妙和磅礴的力量,傳遞來一種讓生命綻放的馨香,新的里程,已經開始,先道一聲,再見,上半年。
「再見」作為禮貌用語,本意是指道別並希望以後能夠再次見面。然而,把這個動詞,套在「上半年」的前面,只能理解為分別時最後說的徒留惋惜的話了。兩者合併,和在一起,真有幾分戀戀不捨的味道,甚至有幾分隱隱作痛,淺淺輕愁之感,是不是落下了尚未了卻的心愿?!《孔子家語·致思》:「往而不來者,年也;不可再見者,親也。」我們若是有一丁點能耐,再也不見的話,是不會說「再見」的。
既來之,則安之。擬這個題目之初,是從微信圈看見好多人在和上半年說再見,我也一時興起,有了跟風湊熱鬧的衝動。原先並沒有那麼多感念,待題目定型,輕聲多念了幾遍之後,那分量和語氣的韻味,卻越來越濃重了。再見,上半年——會把人的注意力凝聚在上半年當中,回首過去的半年,有快樂的,也有悲傷的,藉助了「再見」這個動詞,前言餘音裊裊,後語言之鑿鑿,不偏不倚,既中性又客觀,平整而公道地把人生的戰線拉長——縮短,縮短——拉長。這還不重要,最重要的是,不論長短,不容分辯,我們的腳步已經邁進了下半年。
從哲學上來說,上與下、長與短都是相輔相成的,沒有上就沒有下,自然,沒有長也就無從知道短。如果說,上半年如一縷風,輕盈而過,私邸里,興許你覺察,上半年哪些時日荒廢了,哪些光陰虛度了,還有那一樁樁該做未做的事,該完成未完成的心愿。誠然,歷經的過往,已划入歷史,化作記憶。不管上半年的情緒是否得到保養和呵護,相依為繼的是,要拿出整倍的力量來珍惜下半年。若是你不能敏捷地來一個轉身,從新開始,下半年的溝坎、苦惱、心煩意亂興許還會給你使絆,遠方的燈火興許還是暗淡一片,令你厭倦不堪。
畢淑敏說:「如果你珍惜生命,就不會為小的苦惱而厭倦生活。因為泥沙俱下並不完美的生活,正是組成寶貴生命的原材料。」是啊,生活不論多麼艱辛,每個人都少有時間訴苦,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咀嚼。人生的幸福,厭倦不得,荒廢不得。至少有一半要爭,有一半要隨。爭,不是與他人,而是與困苦。沒有唾手可得的幸福,發憤圖強,主動爭取才能一步步接近幸福。隨,不是隨波逐流,而是知止而後安。生活之所以耀眼,是因為磨難與輝煌會同時出現。因了能力與條件的限制,很多人事只能隨遇而安,隨緣而止。爭,人生少遺憾;隨,知足者常樂。最怕該爭時不爭,該止時不止,總在糾結中痛苦著。
流年,是一場風雨交織的旅程,只有懷一顆恬淡的心,才能走得清淺從容。從未想過,抑或,尚未來得及想,上半年走過的痕迹,七月硬是捋一股股熱浪,在碎影里一點點零落,那麼幾滴日光,足以坦誠七月所有的秘密。是的,七月是藏不住秘密的,她的一點一滴,盡從光滑的脖頸滾落下來,於心靈的最燦爛處,噼啪作響。也許會有人會問:這聲響能否說明上、下半年,哪一個最高,哪一個最胖啊,哪一個最重,哪一個最輕啊?也好,上半年,就此別過,了無痕迹。
告別上半年,聽一首張震岳的叫「再見」歌很是受用。歌詞中的前兩句大致是:「我怕我沒機會,跟你說一聲再見,因為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你……
季節的置換,讓我們來到又一個不起眼的轉折點。於無聲處,對於人生目標的期許,會有一種緊迫感擠壓而來,要把上半年積蓄的力量釋放出來,人不能只做漏斗,還要像花一樣綻放,放開自己,在成長中,給別人溫暖和關愛。畢竟,追尋的不是一場空白,一場夢。
「文章千古事,得失寸心知」這兩句詩,是杜甫寫的,我始終都牢牢地銘記在腦海中間。面對著杜甫兢兢業業的精神,真值得喜愛生活的人們好好思索,怎樣去努力地從事?
上半年,已經告馨。恍然間我有個感受:大地沒有邊界,天空也沒有極限,這種感覺來的真的很好。現在才發現,其實季節和人一樣,總是不斷在遷徙,不斷在漂泊,不斷在流浪。雨水從地下到天上,再入江,河,湖,海。只是感覺上半年收起她嬌柔的妝容,有些快了,有些急了,幸好,我們繼續以一貫的熱忱遊走於季節的軌道,並且在下半年之初,又可以多一個期許。
如果一定要期許,且允許七月始,讓季節肆意揮灑她的生動,圓一枚鮮活的果實,於時光的流蘇里細細品味;如果一定要感悟,且珍惜每一個季節的虔誠,書一頁盛世的華章,隨流年的凝望深情相擁到春、夏、秋、冬。
照馬克斯·韋伯的說法,這是一個除魅的時代,是一個價值多元的時代,是一個工具理性替代價值理性的時代。力盡不知熱,但惜夏日長。未雨綢繆,有備無患,待到我們向2014揮手告別時,多些充實,少些遺憾。
再見,上半年。(作者:溫馨先生)